王家衛電影由《花樣年華》20 周年 4K 修復版重新出發

《春光乍洩》中一句不可能被影迷遺忘的對白,何寶榮:「不如我們從頭來過。」也許是息影、也許可說是見好就收的香港國際級名導王家衛於過去幾年忙甚麼?原來他是與 Criterion 公司於 L’Immagine Ritrovata 電影修復所重新修復一系列王導的作品。不打啞謎,修復所是一家位於香港的公司,不過藉著 iSquare 英皇戲院的 IMAX 巨幕以 1.66:1 的超大畫面觀賞,4K 修復非常克制,欣賞到高密度影像的同時,感受到暖和多層次的膚色。在光線下欣賞到更豐富的影像細節外,4K 修復沒有過度銳利或把暗位大幅度推高的人工化表現。在當時的菲林攝製技術下,黏度高的暗位沒有突然見到菲林無法記錄下來的影像,卻看到那黑黑實實古董攪盤電話的豬腸式電話線的線頭墨綠色逐漸褪至啡黃的歲月痕跡,也更清晰地看到那些年流行的鐘、錶與木家俬的陳舊痕跡。坦白說,《花樣年華》中最儒雅最見味道的,其實是飾演蘇麗珍老闆何先生的雷震,他那骨子的西裝與袋巾,階級上對比著周慕雲西裝背皺皺的記錄,每個畫面都仔細得像藝術品。男演員頭上的髮蠟把發亮的黑髮表現得晶瑩,還有,張曼玉與梁朝偉 20 年前正值花樣年的皮膚彈性。針對 5.1 環繞聲製作,能重現不同環境空間的立體感,船務公司被多部打字機的機械起落聲包圍外,還有報館的寂靜、灑落在街燈金屬罩的大滴雨水聲、高根鞋敲響石材地板清脆有力的聲音,還有兩人首次在金雀餐廳約會時,張曼玉用克制自己氣忿情,以想撕開牛扒的陰力用餐刀拉鋸著牛扒的聲音,更感受到她的情傷。聲與畫的重新修復,正告訴我,4K 修復版 UHD 要準備入手了。

十年人事幾番新,何況是廿年……歷久常新,絕對可以應用在王家衛的電影之中,絕不過時。十多年前看過 N 次後,2021 年再度重溫,是重新認識電影一回。視覺上最明顯的不同,是刪走了張曼玉穿著紅色長外套、紅色高根鞋在 2046 房那間酒店的樓梯上上落落忐忑徘徊一段。今次重溫,看的不再只是一段被隱去卻肆無忌憚的婚外情後,主調是一場曖昧忐忑進退維谷卻旖旎浪漫的婚外情。重溫,不只是王家衛金句式的對白令人心慟,還有離開與留低的情緒糾結。視覺上,杜可風的構圖與張叔平在畫面中的一切陳設在 4K 修復下更加清晰,教人對那個上世紀 60 年代的時光泛起了思緒上的漣漪,而日本電飯煲、金雀餐廳(所謂的豉油西餐)、翡翠綠的杯碟、武俠小說、那質感沉重的短煙煙絲也成為了電影的符號,少不得超巨型的特寫鏡頭,視覺的魅力總是教人念念不忘。電影末章,由張同祖口中於 66 年說出的亂,正是六七暴動前夕的亂,與今天香港人的心情,有著隔世而不同感受的共鳴,五十多年前的移民潮,也許是香港開始出現中產階級的移民潮,不是導演為今天的移民潮的預言,只是導演深明人類只會重覆犯相同的錯誤罷了!

片尾卡一段文字,過後還在深思咀嚼:
那些消逝了的歲月,
彷佛隔著一塊
積著灰塵的玻璃,
看得到,抓不著。

他一直在懷念著過去的一切。

如果說他能衝破
那塊積著灰塵的玻璃,
他會走回早已消逝的歲月。

《花樣年華》4K 修復版,早於 2020 年第 58 屆紐約電影節舉行首映了,也於去年 10 月法國盧米埃電影節及釜山電影節中放映。在新版中,王家衛選用了一首法文歌《Je suis Une Fleure》作為新配樂,法版預告片則用上「秘密」、「窺探」、「欲望」的文字點題。

2021 年 4 月 29 日起,6 間英皇戲院,包括中環娛樂行、屯門新都商場、馬鞍山新港城中心、尖沙咀 iSQUARE、荃灣荃新天地及將軍澳康城獨家上映《花樣年華》20 周年 4K 紀念版,並於 iSquare 戲院擺置了海報與餐廳環境展覽。

另外,王家衛電影 4K 修復版還有《旺角卡門》(1988)、《阿飛正傳》(1990)、《重慶森林》(1994)、《墮落天使》(1995)、《春光乍洩》(1997)、《花樣年華》(2000)到《The Hand》(2004)等,早前亦分別於文化中心與香港電影資料館再度上映。

珍納

有說,喜歡電影的人,是喜歡逃避現實的人.......有靚畫面,有靚聲音,藉好音樂逃避現實,不亦樂乎!對嗎?